跟明璁的相遇總帶點戲劇的色彩。2010 年 4 月 1 日我們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愚人節這天當作各自雜誌的創刊日,後來一起接受了時尚雜誌的採訪,一如往常的,我不擅記憶的特性早忘了那天的訪談內容,但難忘那用書報雜誌堆疊起的戰備壕溝,以及蹲站在壕溝前,面對著鏡頭時,略帶尷尬氛圍相視而笑的兩人。第二次碰面是在 2016 年底,音樂祭剛散場,我們在那人來人往又遠長的香港天橋上巧遇,彷如王家衛電影一般,短暫的寒暄問候後,又各自消逝在香港的夜色裡。2017 年 6 月,《週刊編集》創刊,我邀請明璁在這份新報紙上開了個專欄,名稱叫:「一個人的宇宙」,記錄那些他曾經碰到過的每一個人背後那星星般閃耀的真實人生……我腦海裡響起的背景音樂是 Shelby Merry 在電視動畫影集《Final Space》中創作的一首歌〈When the Night is Long〉。
——李取中╱《The Big Issue大誌》、《 The Affairs 週刊編集》總編輯
二十年前,我買了一對Swatch設計的「白時黑分(White Hours / Black Minutes)」手錶。全黑那支錶面只有白色時針,相對的全白那支僅有黑色分針。當時我剛畢業進入職場,標新立異地在左右手腕分別戴上這黑白錶。某次我忘了一邊,只戴著黑錶便出門,結果意外發現,原來單靠一根時針、不那麼精確地度過一天的感覺(當時還沒有手機啊)也頗有趣。
那一年,網路泡沫經濟正掀巨浪,英代爾(Intel)公司創辦人葛洛夫(A. S. Grove)出版了題為《十倍速時代》(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的超級暢銷書。在科技革命的號角下,「全面加速,跟上節奏」,成了都會菁英工作與生活的準則。而戴著一支只有時針怪錶的我,卻成為產業預備軍的逃兵,重回窮學生隊伍,逆向飛往一個比台北慢上十倍速的英國古城劍橋。爾後六年,步調宛如康河流水、也似慢游野鴨。
彼時每天,我總是慢慢做菜、洗衣,慢慢打掃、散步,也慢慢讀書寫字。面對每個博士生難免焦慮的論文進度,教授優雅告訴我:「一件事只要值得做,就該慢慢地做」。後來我才知道,這句睿智的話竟語出美國脫衣舞孃之后Gypsy Rose Lee(她也是一位演員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