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文選摘(節錄)
第七章 跨文化聚合:半島電視臺的新聞聚合研究
「伊斯蘭國」(the 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the Levant,簡稱ISIL,或稱為IS)擄人砍頭的新聞震驚全世界,也引起全球媒體的關注。美國政府派出無人飛機在敘利亞進行轟炸,試圖阻止ISIL勢力繼續擴張。位於卡達杜哈的半島電視臺,由於地理位置更接近阿拉伯世界,自然也高度關注ISIL動態。從半島相關的新聞報導中可發現,半島除了事實報導外,也會在其報導與評論中,指出西方媒體的問題。
半島曾在〈我們所不知道的ISIL〉(The things we won't know about ISIL)一文中,批評多數媒體最常報導歐巴馬堅定談話的模樣;然而死於聯軍轟炸的敘利亞婦女與孩子卻沒人關心,沒人知道他們的背景、成就、希望以及恐懼。半島在報導中指出:「他們只是一些數據,一個公關不願面對的真相。」(Al Jazeere,2014. 10.15)。半島又於另一篇報導中,引述敘利亞外交部長談話。表示以美國為首的空襲,根本無法削弱ISIL對於敘利亞的掌控(Al Jazeere, 2014. 11. 29)。半島電視臺的《The ListeningPost》電視節目也指出,一部講述一名敘利亞男孩在炮口下拯救小女孩的影片,其實是由挪威製片商拍攝,故事純屬虛構;但《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等西方媒體未查證該影片真實性,便大幅報導傳播。半島指出,這支影片很快地超過八百萬人次觀看,只因為這種假象是人們想看到的(Al Jazeere,2014. 11. 22)。同時,比利時2015年的反恐行動中造成數人傷亡,CNN第一時間的報導裡便將嫌犯與ISIL進行連結,半島電視臺的報導則沒有出現這樣的訊息(Cruickshank, P., Castillo, M., & Shoichet, E., 2015. 1. 16)。
而在震驚全世界的法國《查理週刊》(Charlie Hebdo)槍擊事件中,半島也顯現不同於西方媒體的報導觀點。如在〈我們不能再嘲笑?〉(Are we not allowed to laugh any more?)一文中,半島指出早在2006年《查理週刊》即發行諷刺穆罕默德的漫畫,聲援遭到死亡威脅的丹麥漫畫家。當時法國各黨派走上街頭高呼「我是查理」,體現了法國文化擁抱言論自由的最高原則;但在法國全民團結抗議背後,卻忽略受到壓迫的年輕穆斯林,以及數以百計前往敘利亞加入ISIL的志願者。他們感受到的社會歧視、警察威權、國家的不尊重等等,都是這股怒氣的火種(Fontan,2015. 1. 8)。半島報導還指出,查理槍擊事件無關伊斯蘭信仰,而是世界體系長久發展導致;例如歐美的殖民主義、新自由主義等對於某些群體的壓迫,才造成今日的反作用力(LeVine, 2015.1. 10)。半島另一篇報導也強調必須譴責暴力,同時更應注意法國引發的伊斯蘭恐懼症。藉此機會,國際社會也應該反思「反恐」戰爭帶來的後果(Gresh, 2015. 1. 8)。
半島英語臺(Al Jazeera English; AJE)經理Carlos van Meek在查理槍擊事件後,發出一封給全體員工的郵件(mail)中,提醒報導者在相關用字上必須謹慎。他要求AJE的新聞人員不要使用「極端分子」(extremist)、「伊斯蘭主義者」(Islamist)等名詞,因為這些都是過度簡化的標籤。他也提到,「聖戰」(jijad)一詞指的是一個人內心的掙扎,不是指戰爭;他向員工們解釋,這些字詞可能會使人感到冒犯。Meek建議員工們使用「戰士」、「武裝者」替代「聖戰」,但也僅限於某些情況下使用(The Washington Times, 2015.1. 28)。
總部設在卡達杜哈的半島電視臺,以衛星電視形式進行跨國的國際新聞報導,並為阿拉伯世界提供未經審核的新聞媒體。在關注全球衛星電視發展中,半島比西方媒體更能展現伊斯蘭觀點。半島報導2001年阿富汗戰爭、2003年伊拉克戰爭等美國媒體不會採用的影像,半島卻將之傳送到澳洲、英國與部分美國觀眾眼前(Samuel-Azran, 2010: 2)。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更讓半島英語臺受到全球矚目。Seib(2008)於是說,十年前大家都在談CNN效應,現在言談之間聊的是半島效應。
半島除了面對中東混亂局勢的新聞挑戰外,此刻正因應數位時代腳步,進行與聚合有關的工作。從新聞聚合的視角來看,半島整合所有的媒體資源,進行新聞人員、組織、社群網站、使用者等的聚合。尤其,半島跨越語言文化所展現的媒體力量,實已出現西方世界難以複製的媒體經驗。半島電視臺無疑提供了獨特、並遭西方漠視的媒體案例。
為了掌握仍在擴張中的半島如何進行聚合,以便發揮更高的新聞效益,本書作者前往位於卡達杜哈的半島總部,採取深度訪談法進行研究。本書作者於2014年6月30日至7月10日間,每日依研究需要到各部門進行約訪與訪談。在半島杜哈總部中,半島阿拉伯電視頻道與英文頻道兩棟建築相互對望。這兩個語言不同的頻道,卻一致地在大門貼出海報,要求埃及政府釋放遭拘禁的三名半島電視臺記者。2015年1月,埃及最高法院下令撤銷半島電視臺三名記者的判決,並決定發回重審(Reuters, 2015. 1. 1),當時這三名記者遭埃及當局拘禁已超過400天(Al Jazeera, 2015.2. 1),其中一人因病已於今年3月先獲得釋放,另外兩人也於2015年9月獲得釋放。半島阿語臺內部還設有博物館,可在其中看到半島記者為新聞犧牲生命的遺物與故事紀錄。
半島電視臺為了顧及不同文化的觀眾族群,各家電視臺都有自己的記者編輯群,也使用不同的語言播出。半島阿語臺以阿拉伯語播出,主要照顧阿拉伯社群。半島英語臺則以英語播出,目的為照顧說英語的全球觀眾。本章關注的是,阿語臺、英語臺如何聚合,以便能符合不同文化族群的需求?半島阿語臺、英語臺又如何與較晚成立的美國、巴爾幹等電視頻道的聚合?半島又如何開展網路、手機、社群網站等不同平臺的聚合?這些現象與西方的全球媒體如《紐約時報》、《衛報》、BBC、CNN都不相同。更值得強調的是,半島電視臺須顧及不同語言、文化的觀眾,如何在聚合策略下有效運用新聞資源,將半島效應發揮到最大,更是本章關注的焦點。
第一節 半島電視臺與阿拉伯公共領域
在阿拉伯世界中,半島電視臺是個異數。50年代的阿拉伯國家若不是仍由歐洲殖民,便是剛獨立不久。部分阿拉伯國家的電視一開始是由私人操作,以獲取商業利益。到了60年代,阿拉伯政府意識到電視的力量,於是把電視當成控制的工具,政府開始經營電視。更由於石油等收入,讓阿拉伯國家發展出具備技術規模的電視產業(Ayish, 2011: 86-87)。半個世紀的時間裡,阿拉伯媒體一直扮演政權的傳聲筒,電視與報紙多數為政府、政黨所擁有。當時阿拉伯最強大的媒體是中東廣播公司(Middle East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 MBC),MBC的經費多來自沙烏地阿拉伯,言論也較為保守(Lage, 2005: 54-55)。以致當1996年半島新聞頻道一開臺後,就深深震撼了阿拉伯世界,並使阿拉伯世界長期停滯的媒體生態,出現根本性的轉變。
半島以中東為報導核心,在僅有半島阿語臺期間,面對的多是戰爭、衝突,半島阿語臺獨特的新聞製作模式,立即使自己成為阿拉伯民族主要的新聞來源。從阿拉伯的情境來看,CNN有關1991年波灣戰爭的報導就彰顯了強烈的對比。因為當時阿拉伯國家的媒體報導都是靜態的、檢查過的新聞,不像CNN提供戲劇性的、現場立即播出的動態新聞,也比阿拉伯媒體更具公信力(credibility);此時更可看出,阿拉伯需要一個更強的媒體。無形中,CNN似乎啟發了阿拉伯衛星新聞媒體的發展(Figenschou,2014)。自從1991年CNN在第一次波灣戰爭的報導中,使得阿拉伯意識到私人亦可參與電視產業後,最明顯的是1991年便成立中東傳播中心(Middle East Broadcasting Center; MBC),它的攝影棚位於倫敦,是第一個私立的阿拉伯世界新聞。根據阿拉伯國家傳播聯盟(Arab States Broadcasting Union; ASBU)的資料指出,在2009年中期,大約有四百個私人擁有的電視頻道,這些頻道大多是其他國家的姐妹臺,並且全都以說阿拉伯語的民眾為主要觀眾群(Ayish, 2011: 90)。
尤其20世紀最後十年間,出現許多由非阿拉伯國家所經營的阿拉伯媒體。如美國國會金援的自由電視臺(Al-Hurra)、俄羅斯政府經營的俄羅斯晃恩電視臺(Rusya al-Yawn)、愛爾蘭國家的阿南電視臺(al-Alam),以及英國外交部金援的BBC阿拉伯新聞網(BBC Arabic);中國政府經費支持的中央電視臺(CCTV)、德國政府的威爾世界電視臺(Welle World TV),以及法國政府的法國24頻道(France 24),都開始將報導焦點集中在中東阿拉伯。加上後來陸續成立的半島阿語臺、阿拉伯衛星頻道(Al Arabiya)、阿布達比電視臺(Abu Dhabi)等,都挑戰政府檢查,這樣的現象使得分析家認為有助於阿拉伯的政治改革。當時多數記者認為最重要的工作是促進政治革新。在討論阿拉伯的公共領域時,阿拉伯衛星媒體便被認為是地方政府追求國內外政策的主要工具(Figenschou, 2014: 6-8)。瑞納威(Rinnawi, 2006:14)也認為,90年代開始興起一股新的地方化浪潮與泛阿拉伯主義,其中跨國家媒體的形成是創造這個現象的主要因素。
出現在1950年代的阿拉伯電視,一開始便為阿拉伯政府視為是國家發展的主要工具。亞義許(Ayish, 2011)將電視發展分為形成(1954—1976)、國家化(1976—1990)、全球化(1990至今)等三個階段。阿拉伯國家長期了解電視有助於國家和解,同時也是文化象徵。50年代期間,電視開始被介紹進入像是科威特、摩洛哥、黎巴嫩、伊拉克、約旦等阿拉伯國家,並且是由私人以商業目的操作(Ayish, 2011: 86)。但規模並不大,看的人也不多。
到了60年代,阿拉伯政府意識到電視有其影響力,並且把電視當成控制國家的工具。以埃及政府來說,在埃及從來不曾辯論政府控制電視的相關問題。科威特在1961年接收電視後,便隸屬新聞局(Ministry of Information)管理。摩洛哥在獨立後的電視雖隸屬於郵局,卻由首相辦公室掌控。蘇丹在1961年獲德國協助發展電視,也在1968年4月由政府接管。而在若干阿拉伯王朝中,阿布達比酋長國(Abu Dhabi)在1969年有了電視,杜拜(Dubai)在1974年有了電視,沙迦(Sharjah)則是1989年,巴林(Bahrain)、卡達、阿曼(Oman)、葉門(Yemen)等,則在1975年引進電視。在波斯灣的國家大多模仿英國公共廣播的體制,電視都是交由政府經營,多數同樣屬新聞局。電視的使命則是提供國家發展的目標,包括文化認同在內。由於石油等收入,更讓這些國家想發展更具技術規模的電視產業(Ayish, 2011: 87)。
半島電視臺(Al Jazeera Satellite Channel, JSC)從它誕生起,就把自己當成一個論壇,收入來自廣告與政府補助。JSC因為它批判性的談話性節目、國內、國際的即時現場報導,是阿拉伯世界一個很重要的轉變,半島電視臺(JSC)並且因為它批判性的言論,導致在阿拉伯世界等海外的辦公室因此關門(Ayish,2011: 90)。
半島電視臺誕生於新聞自由較少的地區,並試圖在阿拉伯世界創造自由的言論。半島還提供反對者發言的管道,為異議人士搭建平臺,經常遭到各國官方的質疑與挑戰(Zayani, 2005),卻也促使半島得以在中東地區快速崛起。半島於1996年11月成立後,陸續打破阿拉伯世界的幾個新聞禁忌(taboo)。在卡達杜哈成立的半島衛星頻道(JSC),成為阿拉伯世界擺脫政府控制媒體的重要指標。阿拉伯民眾曾經很驚訝地發現,半島電視臺會出現一般阿拉伯人只敢關起門來討論的議題;就連以色列官員也會出現在電視新聞的訪問中。臺灣文化研究學者朱元鴻(2014)稱許半島能提供不同於西方媒體的國際新聞與觀點。薩依德在《遮蔽的伊斯蘭》一書中,就已批判西方媒體決定世人認知伊斯蘭的角色(Said/1997;閻紀宇譯,2002)。這個缺口,都讓半島補了起來。
有趣的是,半島頻道卻採用西方的新聞標準,來報導地方與全球的事件與議題(Ayish, 2010a)。半島奉行新聞客觀主義,半島阿拉伯臺的立臺精神是:「作為不同意見兩方的論壇」(as a forum for the opinion and other opinion)(Mellor, Ayish, Dajani, & Rinnawi, 2011: 90)。米勒(Mellor, 2007: 86)認為,泛阿拉伯公共領域的可能性即在於就該地區的民主化議題,必須提供公民參與與審議(deliberate)的空間。西方媒體與民主的論述中,認為媒體有權力增加公民與政府間的互動,使政府更加透明,並提升民眾參與公共辯論等。弗里德曼(Freedman, 2010: 36)也指出,新聞不是一般商品,新聞可以藉著提供資訊而促進公共領域;或至少可以提供資訊,以便大眾可以參與民主生活。反觀阿拉伯世界因為缺乏新聞傳統,以致未能建構媒體與民主社會的論述。
由於半島成立的時間很短,雖已改變阿拉伯媒體的面貌,卻不可能立即帶領阿拉伯世界走向民主。但半島卻在自己的新聞與節目中,擴大民眾參與表達意見的機會,明確提升阿拉伯民意的重要性。加上阿拉伯菁英與中產階級也會在半島形塑不同論述,也因此為阿拉伯世界帶來強而有力的公共領域(Zayani, 2005:37)。屏塔克(Pintak,2010)也認為半島出現後改變了很多事,由半島電視臺開啟的「半島效應」(Al-Jazeera effect),許多不為人知的事都由半島報導出來,正說明半島所帶動的阿拉伯媒體改革行動。也有研究指出,阿拉伯語的半島電視臺一直大量報導加薩情勢,引來更多人支持巴勒斯坦。像是殘廢的民眾、無家可歸的女人與小孩、無法運作的醫院等,人們因為相信這些報導而提供更多援助(Ayish , 2010: 223)。
1989年哈伯瑪斯(Habermas)的《公共領域的結構性轉型》一書翻譯成英文後,大量增加有關新聞與民主的研究(Herbert,2000)。網路發展也讓世界可以更緊密地結合,一個國際性的公共領域(international public sphere)也被認為可能存在(Curran & Witschge, 2010: 102-103)。換言之,早期發生在咖啡廳的公共領域,現在則出現在半島的訪談性節目中。半島電視辯論與討論的形式,等於將公共領域從沙龍移到電波中(Alterman,2000;轉引自Zayani, 2005: 38)。所以,看電視變成是雙方性的活動,這種形式的互動有助於擴大公共領域。同時,從半島平時的新聞報導與政治辯論來看,等於是在跨國的衛星媒體上提倡阿拉伯認同,有助於擴大具有強大的政治認同效應的公共領域,這些也都表現在半島中(Lynch, 2008: 23)。
半島阿語臺成立後,先是打破維持近百年的西方媒體霸權,接著又使阿拉伯政府的控制媒體劃下句點,引領阿拉伯媒體公共領域出現。可以說,半島之所以重要,部分也是因為它打破了沙烏地阿拉伯的媒體策略;透過半島,卡達終於改變了阿拉伯的媒體功能(Oifi, 2005: 70),並且重新定義阿拉伯新聞。對很多為政府報導的傳統阿拉伯記者來說,半島的出現令人鼓舞,隨後便引發阿拉伯媒體漸漸脫離政府管制的風潮。在半島成立的十年內,從摩洛哥到葉門開始有不少獨立、半獨立的媒體出現;阿拉伯記者也開始反抗政府對媒體的檢查與控制(Pintak, 2010: 290)。半島不同於傳統阿拉伯媒體作為政府傳聲筒的角色,也不以政府單位為唯一新聞來源,漸漸讓人注意到半島電視臺的公共性(Lage, 2005; Oifi, 2005),並將之與英國的BBC相比。與BBC不同的是,卡達為大眾所陌生的小國,與大英國協不同;半島電視臺雖然強調報導的獨立性,卻一直遭受阿拉伯政府與美國官方的攻擊。雖然提供全球新聞是半島電視臺最主要角色,半島同時也會不顧政府的新聞檢查,報導異議人士的新聞(Mattelart, 2009:164)。出現在半島的人物多是政治異議分子、伊斯蘭激進分子與其他沉默無法發聲的人,半島也因此成為政府官員憤怒的對象。
911事件後,半島的新聞表現受到全球矚目。2001年阿富汗戰爭是美國史上第一次,美國的電視新聞網必須依賴「敵人的語言」(speaks the enemy's language)去報導戰爭。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戰爭開打後,半島是唯一的新聞來源,CNN與ABC兩家美國媒體還因此與半島簽約(Samuel-Azran, 2010: 43)。同時,半島在2003年美國進攻伊拉克戰爭中,屢屢深入伊拉克進行報導,表現優於西方媒體(Miles, 2005: 3)。半島也報導美國軍人因戰爭死亡與被俘的情形,這樣的影像藉由半島傳送到全球觀眾眼中(Samuel-Azran, 2010: 2),因而引起布希政府的憤怒。曾有人將半島(AJ)比喻為「中東的CNN」,但在加入半島前曾經是BBC阿拉伯新聞負責人(head of BBC Arab News Service)的哈珊伊伯明(Hassan Ibrabim)卻說,他並不喜歡用「中東的CNN」(CNN of the Middle East)這個詞來形容半島。因為CNN是私人公司,某種程度上是美國文化的代表。但半島不是為賺錢而運作,它的經費來自卡達政府,和CNN非常不同(Magnan, Boler, & Schmidt, 2010: 304)。
有人指出真正改變的徵兆在於中東政權一直掌控輿論,但半島卻讓人明白阿拉伯民意的重要性。半島擴大了大眾參與的形式、內容與範圍,像是半島有互動性的節目,民眾可以打電話進來表達觀點,觀眾就可以接觸到更多不同的意見(Zayani, 2005:37)。也因此,阿拉伯世界出現新的媒體公共領域,已超越在阿拉伯街上(Arab street)參與討論等外行人(layperson)的範疇,更重要的是阿拉伯精英與中產階級的共識(consensus)。很多具有影響力的阿拉伯精英等意見領袖,也會在半島電視中活躍地形塑公共領域。這些人物並沒有要宣傳、或有聯盟關係,但因為他們在電視上的不同論述,也因此為阿拉伯世界帶來更強而有力的公共領域。半島發展出以媒體為中介的阿拉伯公共領域(mediamediated Arab public sphere),已對阿拉伯的政治文化帶來持續性的影響(Zayani, 2005: 38)。
2006年,半島英文臺(AJE)創立,強調創臺宗旨在於報導地球南方(the global south)的聲音與「為無聲者發聲」(voice for the voiceless)。後來更在阿拉伯之春運動中,成為最受矚目的媒體(Seib, 2012)。半島英語臺意謂很多遭邊緣化的人,都可以得到他們的報導(Youmans, 2012: 62)。2009年時,AJE經理(Managing Director)東尼柏曼(Tony Burman)也說明AJE是個公共服務網。他認為AJE的公共服務網不同於BBC或是加拿大的廣播事業,AJE是一個全球性的公共服務廣播。雖然AJE經常遭到扭曲,其報導卻能填補國際公共領域的缺口(gap)。又因為AJE可用來平衡國際新聞,可知AJE可為全球公民提供具批判性的服務(Powers, 2012: 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