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的一生一世都在妥協與掙脫當中渡過。她活得矛盾，又辛苦。

有時候，最難的就是不知何去何從。

天地廣闊，歲月無盡，她卻無枝可依、四下流離。

序

香港版序

這個時代，我們要懂得愛自己

每次離家，父親總會對我說：

平安離開，平安歸來。

離開不是結局，歸來才是。所有的離開，都是為了歸來。世界再大，終要回家。無家可歸，是世間至悲之事。人生，從來如此。蕭紅此生，常有人用「漂泊」來概括。而我，更願意用「尋找」來形容。她來這荒涼世間一遭，也不過是想要尋得一個家：溫暖、柔軟、安穩。

是為女子，她活得用力。

她的一生一世都在妥協與掙脫當中度過。她活得矛盾，又辛苦。可人生在世，原本也就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幸福的長相總是相似，但悲苦的模樣卻有千萬變化。她待命運似知己，命運待她似仇敵。退也不是，進仍舊錯。有時候，最難的就是不知何去何從。天地廣闊，歲月無盡，她卻無枝可依、四下流離。

蕭紅也曾有過幾個家。

與祖父相依為命的家。

與蕭軍飄泊的家。

與端木蕻良流離顛沛的家。

只是，這一些都不是她的人生皈依。對每一個家，她都曾懷有遠大的夢想，以為總有一個會是收藏她一生的安穩歸宿。但都不是。非是命運不允，便是她心中不甘。而家，散了便再沒有了。

她好孤獨。

寫蕭紅，有時寫的是心之流離，有時寫的是情之哀傷，有時寫的是世事之黑暗，而大部分時候，寫的是孤獨。只是遺憾，我筆力有限，大抵也無法絲毫不差地從有限的史料當中還原出蕭紅完完整整的一輩子。這世間，誰敢說自己真正又完全地瞭解另外一個人呢？又何況是蕭紅之於我。關於蕭紅，若讀者能從這一冊書的笨拙文字中獲知一二，已是我的榮幸。

寫作這篇文章的時候，恰好聽到羅大佑的最新音樂作品《只得一生》，這首歌也恰好是他寫給鳥b華的電影《黃金時代》（蕭紅傳記電影）的。很是應景。歌詞出自林夕筆下，寫得亦是妙極。

總要惘然選擇歡喜帶來的憂愁，

總要坦然面對失去換來的擁有，

總算是你親自追求牽手或放手。

總要突然選擇逗留或冒險出走，

總要昂然決定低頭或從容戰鬥，

總在傾聽內心呼喚一去不回頭。

羅大佑的音樂，配上林夕的詞，聽時哀傷，卻又覺得深有力量。彷彿看到遠方天際，層雲翻湧，往事如流，海市蜃樓般一幀一幀掠過。有《商市痠生死場》，有《呼蘭河傳》。有蕭紅的呼蘭，有魯迅的上海，有郁達夫的香港。

這冊小書，能與香港的讀者見面，令我很是欣喜。說到底，香港，也是蕭紅一生一世葉落之地。她生在哈爾濱，死在香港。一生一死之間，只有三十一年，卻隔得好遙遠、好遙遠。香港之於蕭紅，一如華麗之於沉默，絢爛之於孤寂，錦繡之於蒼涼。

三十一歲，之於女子而言是個怎樣的年歲呢？青春是已式微還是剛剛開始？不知。但這個年歲，恰是我的母親賜予我生命的時年。我忽然有些執迷當中似有還無的因緣。這一生，蕭紅是過得辛苦些，但已然值得。若是有來生，唯願她能夠好好愛自己。

已是傍晚七點鐘，該給母親打電話了。

王臣　　　　　

二○一四年九月

目錄

香港版序　這個時代，我們要懂得愛自己

第一版序　她愛這個世界，世界卻不愛她 

傾談一　今生你是一薨t煙

　　　　　　01　北方

　　　　　　02　烈風

　　　　　　03　如煙

　　　　　　04　伶仃

　　　　　　05　羈絆

傾談二　今生你是一簇火焰

　　　...